回顾多年来境外矿产勘查的历程,刘益康说,我国的矿产勘查业,必须坚持对外开放,坚持境外矿产勘查的方向,融入全球的矿产勘查市场。
作为中国矿产勘查行业“走出去”的探路者,刘益康的身上聚集着多个“第一”:第一个公派出国进修矿产勘查管理的地质学家;第一个把世界顶级矿业公司的勘探运作模式介绍进中国;第一个在国内提出探矿权的商业运作;第一个在pdac上讲演介绍中国的矿产勘查;第一个建立了首家中国内地中外合资勘探企业……
从1984年出国,刘益康从事矿产勘查引进来和走出去,已经有34个年头了。
走近刘益康,是2018年8月初的一个早晨,他从西伯利亚回国后的第二天。阳光洒进他的书房,围墙一圈的大书柜中,码满了地质专业类、科学类、文学类书籍。墙上,一张世界地图上满是红色的圈圈点点,标出了三分之一个世纪以来,他在世界各国从事勘查活动和旅行的足迹。
走出国门,带回新思路
“我第一次出国是在1984年,带着首次踏出国门的新鲜和好奇,去希腊一家铁合金公司,考察铬铁矿勘查。”刘益康回忆,“1986年,受中国人才国际交流中心选派,到全球最大的矿业公司,必和必拓公司的前身,bhp公司下属的勘探公司进修矿产勘查管理。半年的时间,从地质物化探、钻探到矿权维护、商务运营、公司管理,进行了系统学习。出席勘查商业会展,结识各界人士。这次进修,改变了我下半生的业务轨迹。”
从澳大利亚回国后,刘益康写了一份报告,将必和必拓勘探公司探矿权的商业运作,详细介绍到国内,成为中国提出探矿权商业运作的第一人。那时中国地勘行业,正在热议“三化”,而对地质工作商业化的理解,并未从国际上商业性矿产勘查实践中汲取,而是从概念出发,作出了各种设计,有的说是卖地质报告,有的说是卖储量,有的说是承包勘探……刘益康独辟蹊径提出了“皮之不存毛将焉附”,没有探矿权这个载体,就不会有人投资矿产勘查。这引起了原地矿部的高度重视,时任副部长张宏仁,邀请刘益康从成都来北京,专门为部机关干部进行详细解读。解读引起了强烈反响,之后,地矿部又在报告上加了按语,两次翻印,作为地质勘查管理和境外勘查的培训教材,并印发到全国各地勘局。探矿权商业运作的提出,颠覆了过去计划经济时代的一些思维模式,也正是这份颇有含金量的报告,1990年,刘益康从四川调到了北京。
中国勘查的“引进来”“走出去”
在中国建立第一家中外合资勘查企业,是刘益康从澳大利亚学成归来后的第一个大手笔,为国内企业与国际大型矿业公司合作起到了示范引领作用。在固体矿产资源领域,引进外资合资勘查,是地勘领域对外开放的“吃螃蟹”之举。
1988年,bhp公司正式提出与中国开展合资勘查。当时,四川省省长张皓若将访问澳大利亚,要求提交与澳大利亚的合作项目,西南冶金地质勘查局提交的矿产勘查项目,排在23个项目的最后。而到四川省与澳方洽谈时,澳方将其调为第一个,省长觉得此事非同小可,对刘益康的项目给予了高度重视。其后的推进,仍异常艰难,国家各部委在讨论这个项目时,各执一词,莫衷一是。有担心泄露国家机密的,有反对在矿产勘探领域中外合资的,有担心合资吃亏的……中方无任何先例,无任何经验,真可谓好事多磨,谈判历时近四年,刘益康三进中南海。最终,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的勘探公司——西南冶金地质勘查局和澳大利亚bhp公司合作的康滇公司得以问世,在凉山142平方公里的合资区域内开展勘查。这是我国第一个以探矿权出资,国外公司出资金设备的勘查项目,找到一处铅锌矿。而对于中国企业来说,更大的收获却是培养了一批具有国际视野的地勘技术和管理的人才。
刘益康为中国矿产勘查走向世界做出的又一个重大成绩,是第一个向国内介绍了全球最大的勘探开发会议——加拿大勘探与开发者协会年会(pdac)。1995年,他作为“一人代表团”,参加了加拿大勘探与开发者协会年会,作了大会讲演,介绍了中国的矿产勘查概况。1997年,刘益康又陪同张宏仁参加了pdac大会。此后的20年里,共参加了12届,且多次在会上讲演,成为会议的中国老面孔,为中国地勘业走向国际市场鼓与呼,被公认为我国矿产勘查国际合作的“先驱和泰斗”。
通过参加pdac会议,刘益康了解到,主宰国际勘查市场的并不是那些大型矿业公司,而是数以几千计的小型初级勘查公司。初级勘查公司具有精干的组织机构、灵活快速的运作、多样化的筹资方式,具有冒险精神的商业矿产勘查文化,适应找矿难度加大、找矿富于探索性等特点。他把初级勘查公司概念引进了国内,大力宣讲。并最早与加拿大、美国的初级勘查公司,在国内建立了几个风险勘探合资企业,如华佳公司、安那美公司等。
2002年,刘益康退休之后,将注意力转向推动国内企业和地勘单位的矿产勘查走出去,为他们做境外矿产勘查的技术和商务咨询,参与尽职调查和合同谈判。
面对我国境外矿产勘查项目成功率低的现实,也为了将国际矿产勘查的理念及运作方法,向国内普及,2007年,刘益康出版了《神眼之光——商业性矿产勘查》一书。他说:“我想把20年游弋于国内外商业性矿产勘查市场的所见与所闻、心得与尴尬,‘过五关斩六将’与‘败走麦城’的经历与国内勘查地质学家、矿产勘查投资人、勘查管理者的同仁们分享,起到一些商业性矿产勘查运作指南的作用”。这书成为矿产勘查畅销书,刊印后很快售罄。
作为《神眼之光》的姊妹篇,刘益康撰写的《寻宝秘笈》,被称作海外矿产勘查开发的实用指南。他还在《中国国土资源报》(现为《中国自然资源报》)《中国矿业报》《中国有色金属报》《中国黄金报》等报刊上,发表60多篇文章,同时在一些专业杂志上发表20多篇论文,论述境外矿产勘查有关问题,推广“走出去引进来”的经验。撰写专栏,刊发600多期,50万字,实时披露了海外找矿信息和动态,不仅涉猎非洲、美洲、亚洲,对一些国内关注较少的地区,如欧洲、北极地区的矿产勘查,也做了介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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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中国矿产勘查开发走向出去,刘益康常有独到的见解。例如,国内一家企业,在加拿大勘查钾盐,专家齐聚钓鱼台评审,大家认为,该项目探获的沉积岩中钾石盐量,相当于中国50年钾盐勘查成果总和,而且是富矿,前景可观,必须加大勘查开发力度。刘益康在进行现场调查后,却琵琶反弹,他认为该项目存在三大问题:一是该地区的钾肥产能已经过剩,该项目不具备成本竞争地位;二是由于埋深大和塌陷区的存在,钾盐的开采和环保存在很多风险和问题;三是钾盐是大宗矿产,加拿大太平洋铁路,缺乏铁路运输的预留空间。到2018年,时间过去了近十年时间,该钾盐项目至今无人接盘。
海外勘查的经验与忠告
刘益康认为,境外矿产勘查的经验与教训,是一笔宝贵财富。将其归纳总结,对引导国内勘查理念的转型和境外勘查的再次崛起,大有裨益。
就海外勘查失利的原因,刘益康归纳为三种情况:一是找矿的技术风险,预想与勘查结果不合。二是大量不加分析地使用国内一般工业指标,到境外圈定的“矿体”,无法推进可行性研究,导致失败。三是找到了经济矿床,其矿产品生产成本、矿山资本投入指标,也很有竞争力,但因环保、社区、法律、政治因素,或不可开发,或权益丢失。
境外矿产勘查怎样才算成功呢?刘益康提出应考虑四个方面:首先,能用找矿的设想和探矿权,打动风险勘查投资者,并筹集到勘查资金。其次,探获了crisco体系承认的资源量/储量,从而获得了在境内外进一步筹融资,商业并购的通行证。第三,通过出售转让勘查成果的权益,使矿产勘查投资者及时获得回报,而不是在最终矿山投产之后。第四,探获了生产成本、资本投入,均具有竞争力的矿床。
现在刘益康常去国外勘查现场,为国内矿产勘查开发走出去作咨询。同时,他还为各省各行业的地勘局、大专院校、矿业企业、金融机构,做过近百场专题讲座,把境外矿产勘查的理念、融资、标准、运作,结合几十年经历过的经典案例,做了通俗生动培训,让业内分享他的成败经验,提供矿产勘查走出去的实用指南。这是他最乐于做的工作。
回顾多年来境外矿产勘查的历程,刘益康说,矿产勘查业是有周期性的,近来,境外矿产勘查已经出现了一些回暖的苗头。我国的矿产勘查业,必须坚持对外开放,坚持境外矿产勘查的方向,融入全球的矿产勘查市场。如今,刘益康已经为境外矿产勘查业务,去了40个国家。在今年中国国际矿业大会上,他作了《矿产勘查投资热点:西非绿岩型金矿带》的讲演,这是他连续12年在这个大会上讲演。在讲演结束时,刘益康说“1988年,第一次到非洲,去马达加斯加找金;2018年,去西非科特迪瓦考察金矿勘查。30年来,一直不断的非洲找矿之行,11个非洲国家,并非像想象中的那么困难、艰苦和危险。我已76岁,尚可前往,在座对非洲勘查有志向的同仁,也一定没有问题”。这就是刘益康的心愿,让中国的矿产勘查走向世界。